“……”丁香默然不语,望着窗户的双眼,已经饱含泪水。
见她不语,庞卫农轻轻握住她的手。
瘦弱的手已经近乎枯枝,他抓的揪心,更抓的心疼,掌心的劲道往回缩了缩,他却不闪不避。
“我一听楚乔说你在医院的时候,就晓得你这个傻子是骗我的!”
“过去你总说,我胆子小,小到在李家村的时候,就算是没人都不敢牵你的手!现在想牵了,却隔着千里,想牵都牵不到!”
“你看,我现在牵到了,我胆子也大起来了!”
掌心的细手挣了又挣,却终于没有力气从他手里脱走。
“叫爸妈看见了……”
“我不怕!你也别怕!”庞卫农镇定的握了握。
丁香扭过头来看他,眼里早已是柔情蜜意,无法言说。
庞卫农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消瘦的,却仍旧清秀的脸蛋,“香儿,你瘦了!”
说完,他起身走到门边,把两个挎包都提过来,先打开一个,再打开一个。
“你看,这是苹果,伊乡的苹果!你说你这辈子就想尝一口那里的味道,我特意给你带的!”
“卫农!你这个笨蛋!你不累的吗?”
丁香心疼的哽咽起来,却也在这一刻,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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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削一个吃!”庞卫农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又大又圆的苹果,在抽屉旁翻出一把水果刀,坐在床边削起来。
“卫农,我病了……”
看着这个男人,他风尘仆仆一夜未睡的疲惫样子,还有他身上、发间,不知道是燕京还是北疆的风沙,都昭示着这个男人的真情切意,丁香闭了闭眼睛,不忍心再欺瞒他任何情况。
“我晓得!”庞卫农的视线定在苹果上,没有挪开分毫。
“是治不好的那种!”丁香又道。
“我也知道!”庞卫农一下一下的削着苹果皮,无比认真,好像帮丁香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比他自己重要百倍。
“你的手……”
瞧见他的虎口包着纱布,丁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心疼无比。
“我从伊乡出来,想赶火车,只能搭拖拉机,上车的时候刮到了口子!”庞卫农只好承认。
“是铁不?要打破伤风的!”丁香着急道。
“不是,是杨树枝的刺……”庞卫农咧嘴一笑,把苹果递过去,“你吃!”
“好,谢谢!”
丁香接过苹果,小心翼翼的吃上一口,眯上眼睛品味着这千里之遥外的苹果香,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一片果园下,小时候的庞卫农。
"卫农哥。"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等麦子黄了,你带我去天山看雪水河好不好?"
她仍对未来充满着憧憬,对两人的以后有着向往。
庞卫农的喉结动了动,从蓝布包袱里掏出个油纸包,杏脯的酸甜混着天山雪水的清冽扑面而来。
"你看,香儿,这杏干是雪水泡过的,甜到心窝子里。你去年吃过后就说好吃,我又带啦!"
他掰开半块杏脯喂到她嘴边,糖霜粘在她苍白的唇上,像抹了层胭脂,"等你好了,咱就坐绿皮火车去,我托人买了张全国地图,用红笔勾了路线,不光要看天山,我还要带你看草原,真正的草原,我的家乡的每一寸土地,我都带你去……"
滴滴滴!
忽然间,异变陡生。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李向南带着护士推着治疗车冲进来。
庞卫农被挤到墙角,却死死攥着那个装了丁香的玻璃瓶。
他站在窗户旁,看着所有人围满了病床,感觉自己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扭过头看向楼下。
那一串串紫蓝色的丁香花在风中向阳而生。
影影重重之间,庞卫农望向床上的少女,心下默默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