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九川同样如此,但她这次,却真的高兴不上来一点,只有越发强盛的愤怒和悲凉,也因此而脸色阴沉难看。
宫听澜瞥见,笑容微敛,顺着她的视线看一眼那黑灰的地面,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功德愿力,多多益善,别说我们修道之人,天下无人无灵物不想得。但这一次,我情愿它不曾出现过,人祸所带来的功德,太沉重。”阆九川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混在冰凉的雪花,显得尤为冷冽。
她不是矫情,她只是觉得那些百姓本不该如此担惊受怕和早早丢掉性命,尤其是人祸带来的。
宫听澜不蠢,一下子就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道:“你意思是说,这个尸魅之祸,是澹台无极那老怪物的杰作?”
“之前我还在怀疑,也曾试探,这瘟症会让大郸动荡不已,和他所要的国运昌盛背道而驰,怀疑也就只有七八分。但刚才这尸魅爆出的最后一点力量,却是属于他的本源魂力,是他用自己的力量炮制了这尸魅,最终造就了这灾难。”阆九川冷道:“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心狠手辣,也毫无底线,为达目标,不择手段,如此之人,还妄想成就什么大道?入魔成祖吗?”
宫听澜的脸色难看至极,道:“他这是意欲何为?这瘟症爆发,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话音一顿,皱眉想着澹台无极收割世族的气运,现在收割百姓的生机,但何尝不也是在收集他们的运数,同一个路数。
而有人出来救世,对方恰好气运强盛,若救得了便是功德大增,对他自有大用,就像当初阆九川被他镇压之前还利用十万生命逼她救苦,攒下功德。
现在的尸毒瘟症,不过是在重复着当年盘城的灾祸。
那阆九川的命运……
宫听澜沉了脸:“重蹈覆辙,他这是针对你来的。”
阆九川露出个嘲弄的笑:“何止,他此举乃是双赢,不管如何,对他都是有利的,在他眼中的蝼蚁死了,贡献了他们的生机运数,他收集有妙用。而我救了世,功德加身,气运鼎盛,于他更是有大用。毕竟,我在他眼中,一直是那个怎么蹦跶都逃不出五指山的毛猴儿,不是吗?”
澹台无极自负,他认为自己活了千年,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窥得天机,也有足够的耐性等待时机降临,他所布的局,局中的人和事,不管如何蹦跶,全部在他掌控当中。
他活得太久了,久到认为自己是这天下第一人,无人能胜过他。
也对,谁能想到,有人靠着不断剥夺他人命数身体,一直苟且偷生,延续千年呢?
他将澹台一族当成自己的巢穴,在里面养蛊,所有人都是他的补给,却不知,他所作所为,天理难容,哪怕他用秘术规避了因果,可做了就是做了,澹台一族的气数越来越浅薄,族人越来越难有道根灵性,就是上天在收回去属于他们的运道,也是惩罚。
宫听澜听了她的剖析,寒毛倒竖,道:“他心思深沉,算计之深有如万丈深渊。那小九你岂不是正按着他的棋盘走?”
阆九川点点头,神色冷酷,道:“终有一日,王不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