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面上尽是自信,也颇能称得上一句意气风发,但姬衡却忍不住失笑。
说是练习半天,其实才不过一个多时辰。
不过,驸马都尉选的马倒着实不错,这名叫飞霜的马儿温驯耐劳,此刻也未见不耐烦。王后骑乘在上,虽有些矮小,却也格外平稳。
又看对方那期待的眼神和格外奕奕的神采,简直与宫中向来稳重的模样又大不相同。
姬衡心头蓦地一软——也罢!
寡人少年时,也曾趁着燕师不在,偷偷策马飞奔的。
他吩咐道:“为王后戴护具,再牵我的马过来。”
他的马是河曲骏马,高大威风,乃是万金难求的良驹。如今被侍从牵来,大大的马头甩了甩,鬃毛飞舞之间,又悄悄看了眼身侧的小矮马。
“呼哧。”
这高傲的马儿打了个响鼻,显然十分瞧不上对方。
秦时正在由侍从佩戴护具——一副简单护着前胸和脊背的轻量藤甲,还有膝盖与手肘处的皮具。
虽然防御力减低,但太重的她也装备不起来,反而会影响在马上的动作,还不如这种。
此刻看到姬衡那通体黑亮,高大英俊的马儿,她却并不羡慕,反而又摸了摸亲昵凑过来的飞霜:
“大王的马虽举世无双,但我如今最信赖喜爱的,还是属于我的马——是吧飞霜?”
“虽然你奔跑不如别个,但是稳重却是十分厉害,咱们各有优势。”
她梳拢着马儿的鬃毛,姬衡却也满意地笑了起来:“战马乃军中伴侣,对待同袍,自然要有王后这般的胸怀。”
否则这世间良驹不知凡几,谁也无法保证永远能拥有最顶尖的,若一味攀比,永不满足,自然也做不到跟袍泽心意相通。
而秦时伸出手去:“大王,你要陪我一起吗?”
姬衡翻身上马,冲前方空旷地带遥遥一抬手:“王后,请。”
……
新手御马,自然不可能放纵山林。
前方就是广阔的演武场,黄土夯地,平整且免去许多颠簸。
飞霜迈动着粗壮的四蹄,短平的背部随着跃动起伏着。而秦时同样稳稳坐在马上,手中轻轻握持缰绳,感受着风中吹来自由的气息。
姬衡并未追赶,他只是坐在马上,催动着这河曲骏马缓步行走。
一来,飞霜体型虽小,可难免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倘若有意想在新主人面前表现一番,奋力加速,那受苦的就是王后了。
二来,他这河曲骏马的肩高已经快要是飞霜的两倍了,倘若跑动,要不了两下就会追赶上……便在后方静静看着就好。
而秦时也并未关注是不是有人保护着自己。她感受着寒风吹着脸颊霜冷,心中却不禁想到:
从奔跑到飞驰,再到飞翔。
人类啊,前进永不止息。
……
在演武场转了一个来回后,秦时与飞霜的配合越发默契。手中缰绳朝不同的方向用力,对方便能立刻做出反应。
她兴致高昂,原本还打算再跑两圈,却被姬衡拦下:“王后初学,还需有度,否则夜间要吃不消了。”
与马儿配合,最是考验腰腹与臀腿,他这王后向来柔弱,若不趁此时叫侍女带她回去泡药汤松解,明日怕是要起不来床了。
而秦时骤然停下动作,也知道今天怕是运动过量,乳酸堆积,只能遗憾又不舍地轻轻抚摸着马儿:“我明日再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