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甚至，比起江辰那家伙扑朔迷离的前世，我倒是觉得……你更像是一位沉寂了万古，于此世悄然苏醒的大能转世。”

这个猜测石破天惊！若传出去，足以在仙界引起轩然大波。

然而，面对玉珑儿这近乎直指核心的试探，苍月兰却并未露出丝毫慌乱或惊讶。她只是侧过头，迎上玉珑儿审视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语气飘忽地轻声道：“或许……我真的是呢？”

她巧妙地将这个问题化作了一个无人能解的谜题，随即便不再在这个敏感话题上纠缠，反而话锋一转，问出了一个更加直接，也更为犀利的问题，冰蓝色的眼眸直视玉珑儿：

“那么，你呢？”

“你选择与江辰结为道侣，扶持他参加天骄大会……抛开所有的利益算计与龙宫考量不谈。”

“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如此直白，如此不合时宜，却又如此一针见血，仿佛瞬间剥开了所有权势与利益的外衣，直指本心。

玉珑儿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嘲弄与苍凉的叹息。她重新将目光投向那越来越近、仿佛能吞噬一切野望与情感的天明城，声音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淡漠：

“喜欢？”

她重复着这个词汇，仿佛在品味一个遥远而陌生的概念，“这种纯粹而脆弱的情感……你觉得，应该出现在我们这种人身上吗？”

她的语气变得冷冽而现实：“我们是修士，是挣扎在漫漫仙途上的求道者，是龙族的公主，是背负着族群期望与自身野心的存在。我们能做的，必须做的，便是在这残酷的大世之中，争夺每一份大道机缘，算计每一分增强实力的可能，于万丈红尘、累累白骨中，苦苦寻求那虚无缥缈的……不死之路。”

“情感？”她最终摇了摇头，像是拂去一丝不存在的尘埃，“那太奢侈了，也太危险了。”

说完这番近乎冷酷的宣言，玉珑儿不再停留，也似乎不愿再深入这个话题。她转身，素白的衣裙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声音恢复了属于公主的平静与威严，留下最后一句吩咐：

“快要抵达了，天明城规矩森严，你……也准备一下吧。”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已消失在船头，只留下苍月兰独自一人，依然站在那里，望着那座仿佛由规则与力量构筑的宏伟城池，冰蓝色的眼眸中，思绪万千，无人能懂。

庞大的舰队如同温顺的巨兽，缓缓穿透笼罩天明城的氤氲仙霞，自云霄之上平稳降落在指定的、广阔无比的停泊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