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邵夫人,卫如兰长长松了口气。
虽然邵夫人住在侧院足不出户,可她在这里,卫如兰就得时时刻刻睁一只眼,提着心。
看着送邵夫人去太原城的车队一路小跑往城门出去,卫如兰急忙安排仆妇往城外军营给邵瑜送信儿,再顺便跟孙夫人说一声邵夫人启程去太原城的事儿。
忙好回来,一路劳累的李文俨和福哥儿都睡着了,卫如兰站在门口看了眼,轻手轻脚出来,进了正屋。
李岩坐起来,示意卫如兰坐下,“你认识邵夫人的时候,她多大?”
“六岁。就是我刚刚挑到太后身边那一年,宗人府报了一批宗室孤儿到太后那里。”
卫如兰的话微顿,回过去解释道:“那把龙椅每次更替,都会出现一批宗室孤儿,都不满七岁。
“这些孤儿,太后都要亲眼看过,亲自指派到朝中臣子家中抚养。
“那一批孤儿不算多,邵夫人是其中年纪最大的,当时,她端端正正坐着,看起来很不一般。
“太后招手叫她,她没动,教引嬷嬷就拎着她的胳膊,把她拎到太后面前。她站在太后面前,太后看她,她就跟太后对着看。
“太后就说她很不一般,说要亲自教养,就把她带了回去。
“她话不多,总是稳稳当当、波澜不惊的,可她这个人,唉,怎么说呢,说几件事吧,大小姐听听就知道了。
“小时候,连孙夫人在内,我们几个和大长公主年纪差不多的,都算是大长公主的伴读,经常在一起玩儿。
“大长公主很喜欢让大家一起商量玩什么,不管我们提出来要玩什么,邵夫人都说不好玩,换一个吧,你要是问她想玩什么,她就说该我们想玩什么,不该推给她。
“孙夫人很得太后疼爱,脾气也直,就问她什么叫该我们想,怎么叫推给她了,她就很震惊,说孙夫人:你连这都不懂吗?
“我们都不懂,问她,她说就是该你们想啊,你们怎么不懂呢?”
卫如兰看向李岩,李岩点头,她已经身在其中的体会过邵夫人的混乱了。
“她不是笨,她说话做事都很好,她就是跟别人想的不一样。
“有一回,她身边的丫头青杏给她熏大袄的时候,一时疏忽,火星溅上,烧了个洞,青杏就去找针线上人,问能不能织补,另一个丫头红蕊接替青杏在屋里值守,她要穿那件大袄,红蕊就说了火星溅上的事,她就罚红蕊跪了一夜。
“后来,孙夫人知道了这件事,问她青杏的错,为什么罚红蕊不罚青杏,邵夫人就说,都是丫头,罚谁不罚谁有什么分别?”
“太后教导过她吗?”李岩问道。
“从来没有。她罚红蕊那事儿,孙夫人是当着太后的面问的,太后听了邵夫人的话,哈哈的笑,说邵夫人说的对,确实用不着区分。”卫如兰叹了口气。
邵夫人这样的性子,太后教导还是不教导,对邵夫人来说没什么分别,大小姐问这一句,是要看太后的秉性。
李岩刚要说话又顿住,示意卫如兰推开窗户。
卫如兰刚刚推开窗户,就听到了一片急促的马蹄声,卫如兰看向李岩。
“邵瑜来了。”
李岩话音刚落,邵瑜的声音就传进来,“卫妈妈!俨姐儿呢?我儿子呢?”
李岩揪了揪耳垂,十分嫌弃,“他从小就这么吵?你去吧,我累了,今天不见他们。”
“是。”卫如兰一边笑一边站起来,疾步出屋。
卫如兰出来时,邵瑜已经顺着吕云锦的手指,冲进了李文俨暂住的厢房。
邵瑜的喊声传进来,李文俨就醒了,刚刚坐起来,邵瑜已经冲进了屋,冲到炕前,弯腰看李文俨,“你怎么这么瘦?袁家欺负你了?生孩子累的?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