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问:“今日换过药了吗?”
许靖央道:“每日都是午后换药。”
“怨不得药味太轻,只怕没效果,本王再让白鹤和黑羽去多方寻药,早日养好。”
说到这里,他又低头,嗅了嗅许靖央肩膀的位置。
许靖央皱了皱眉:“王爷,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方式。”
萧贺夜反问:“本王用手摸,唯恐你不高兴,闻也不许?”
忽然,他语气一沉:“你觉得本王像犬?”
许靖央倒是没那个意思,但他这么一说,她赶紧咬住嘴唇,没有笑出声。
萧贺夜撑起胳膊:“笑了?”
许靖央微惊,马上看向他。
“王爷,你到底是不是看不见?”
“虽受了眼疾,但能听到你憋气忍耐的动静,眼睛看不见,耳朵却不聋。”他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
许靖央收敛笑容,主动说起别的事。
“湖州和蜀州被魏王治理的很好……”
“哦?开始说他的好话了。”萧贺夜平躺回去。
许靖央道:“我已请魏王与我们联盟,来问王爷的意思。”
萧贺夜片刻没说话。
须臾,他声音有些漫不经心说:“这一路来,本王也把湖州的今日光景看在眼里,老三是个肯下功夫的人,他很执着,便办得成事,湖州蜀州有今日,意料之中,以后,还会更好。”
“我们幼时,父皇曾出一道难题,并言谁若是答对,就可以获得明珠一斛。”
许靖央问:“最后是谁答对了?”
萧贺夜轻笑,不知何时捻住了她的发丝,慢慢搓揉把玩。
“只有老三答对了,废太子嫌明珠一斛寻常,不肯费心思去解题,至于本王不爱出这风头,四弟更是连看都不曾看。”
“唯独三弟,磨了四天四夜才成功,拿到明珠一斛,他马上送给了他的母妃,因他母妃出身低微,得到明珠后,落泪久久不能语,不过,不久后,他母妃便去世了。”
许靖央沉吟。
魏王赤诚仁厚,肯下苦功,只是从小没有人教他该怎么做更好。
萧贺夜道:“与三弟联盟很好,比四弟让人放心,不过下次见他要带着本王。”
“那是自然。”许靖央说。
两人就这样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从京中局势,到湖州见闻。
从军中琐事,到往日旧忆。
萧贺夜的话比平时多,许靖央也难得地没有惜字如金。
仿佛这方寸床榻,隔开了外头所有风雪与算计。
不知何时,萧贺夜声音渐低。
他呼吸变得绵长均匀,竟是睡着了。
许靖央侧头看他。
素纱遮掩下,他眉宇间透着疲惫。
这些日子,他定然是昼夜兼程,不曾好好歇息过。
她轻轻抽出手,替他掖好被角。
正要起身,萧贺夜却似有所觉,手臂一伸,将她揽回身侧。
“别走。”他迷迷糊糊道,手臂收紧。
许靖央僵了僵,终是又躺了下来。
她闭上眼,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窗外,雪渐渐停了。
天光透过窗纸,朦胧地洒进来,但她也跟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