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等人领命离开后,高悠并未停下脚步,继续率领中军稳步向前。
约莫半个时辰后,大恒军队旗帜,已赫然出现在丛卫的视野之中。
城墙上,丛卫远远望去,只见大恒军阵如山,刀枪如林,步伐整齐得仿佛一人。
铁甲反射着晨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战鼓未响,杀气已至,他心头猛地一沉,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剑柄。
当大恒军推进到距城墙仅数百步时,高悠抬手示意,全军戛然而止。
士兵们迅速列成攻守兼备的阵型,炮营士兵迅速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城头。
高悠举目往城墙上细察,但见墙垛后弓手密布,守军虽面露紧张,却各司其职,显然早有准备。
城楼上,丛卫见高悠他们阵型已经列好,却没有进攻,心中疑惑顿生,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正思忖间,一名斥探子奔而来,单膝跪地道:“禀告将军,东城发现大恒军。”
话音未落,第二名、第三名探子接连赶到道:“报将军,南城、西城亦现敌踪。”
丛卫猛然醒悟道:“他们是要四面合击。”
立刻厉声喝道:“传令各门,死守城池,敢退一步者,斩。”
几乎同时,高悠也接到三路信使来报:林峰、徐震山、邝成皆已就位,只待号令。
高悠点头,侧首对身旁副将孙其威道:“命令炮兵,开火。”
“是。”
随着命令传下。
“轰——轰——”
一连串巨响震彻云霄,炮弹如流星砸向城头。
火光迸溅,砖石横飞,守军被炸得血肉模糊,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炮弹就像密集的蝗虫一样,不断飞向城墙上,城墙上的士兵被炸的惨叫不断。
更有一发炮弹正中堆放的炮仗,“嘭”的巨响如山崩地裂,烈焰卷着铁片横扫四周,数十名士兵瞬间被撕成碎片。
丛卫被这惊天动地的爆炸吓得面如土色,抱头鼠窜。
他刚想躲下台阶,脚下城墙猛地一抖,整个人被冲击波掀翻,竟从数丈高的墙头直坠而下。
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他口吐鲜血,四肢剧痛,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只能躺在尘土里,眼睁睁看着城头火光冲天,却连呼救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趁着炮击城墙的混乱,高悠迅速挥手,对站在身后的二十个士兵喝道:“上!”
二十名精挑细选的士兵立刻猫腰冲出阵列,每人怀里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火药包。
他们借着弥漫的烟尘,飞快奔向城门。
抵达后,众人毫不犹豫地将火药包层层叠放在门洞下,插好引线,点燃,然后转身狂奔回撤。
这些火药包是高悠在嘉松城时特意命徐震山赶制的,专门用来对付坚固的城门和壁垒。
每个药包重二十斤,二十个合计四百斤火药。
引线燃尽,只听“轰——”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大地猛颤,城门瞬间被炸得粉碎,木屑、铁钉、石块如暴雨般四散激射,烟尘腾起数丈高。
高悠见城门洞开,立刻拔剑指向前方,喝令:“钱九陆、周文榜,给我带人冲进去。”
“杀——”
钱九陆、周文榜齐声应诺,各率精锐如潮水般涌入缺口。
守军慌忙抱起事先准备好的火药棒想要反击,可刚露头,就被迎面一阵火铳和乱箭打得抬不起头。
有人勉强点燃火药棒,却在剧痛与惊慌中脱手,药棒落地即在脚边炸开。
偶有扔出的,也因手抖力弱,落在不远处,只扬起一片碎石,却伤不到大恒军分毫。
火铳的硝烟与弓箭的寒光交织成死亡之网,守军阵脚大乱,纷纷掉头奔逃。
不到片刻,北城守军彻底溃散,大恒士兵踩着碎石与残肢,迅速登上城梯,占领墙头,将大恒的旗帜插上了疙骨城。
北城被破的叫声还在空中回荡,南城、东城、西城的守军便已人心惶惶。
林峰、邝成、徐震山几乎同时挥师猛攻,炮火连珠,箭矢如雨。
不到一炷香,三门相继洞开,大恒军如潮水般涌入,守军阵脚大乱,只能退入街巷,企图依靠熟悉的地形负隅顽抗。
狭窄的街道上,硝烟弥漫,杀声震天。
守军在一处十字街口借助掩体,点燃火药棒,妄图封锁街道,阻止大恒士兵。
林峰见状,命盾牌手在前,火铳队居后,一阵急促的排铳压制过去,掩体被打得尘土飞扬,守军连头都抬不起。
趁对方被压制,十几名大恒士兵点燃的炮弹滚过去,“轰”的一声巨响,掩体被炸得四分五裂,守军惨叫着死去。
另一条巷子深处,邝成的队伍正与守军展开逐屋争夺。
木门被一脚踹开,火铳先伸进去“砰”的一声,随后刀盾手突入,寒光连闪,守军或被砍翻,或被逼退至后院。
有人想翻窗逃跑,却被窗外早已埋伏的弓箭手射成刺猬。
巷口处,一口大水缸被守军掀倒,想借水滑地面阻碍进攻,可大恒士兵踩着湿漉漉的石板依旧冲锋,火铳、短弓交替射击,守军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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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方向,徐震山更是分兵多路,沿着屋脊、墙头推进。
屋顶上,双方短兵相接,瓦片“哗啦”作响,刀光剑影中,守军被一脚踹下屋檐,摔在街心。
徐震山亲自率亲兵堵住一条主巷,火铳齐发,硝烟未散,刀盾已至,守军连点燃火药棒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冲散。
偶有残兵躲进民居,大恒士兵便逐户搜查,踹门、翻窗、上梁,绝不放过,一旦遭遇抵抗,火铳抵近射击,鲜血溅满土墙。
街头巷尾,哭喊声、爆炸声、兵刃碰撞声混成一片。
守军本想借地利反击,却在大恒军严密的火铳与默契的配合下溃不成军。
火药棒的火星在地上乱滚,炸起碎石与尘土,却再难伤敌分毫。
大恒士兵步步为营,每占一处街口,便迅速寻找高点和掩体,火铳、弓弩交替掩护,继续向前推进。
不到两个时辰,城中主要街道尽数落入大恒军之手。残存的守军被逼入更狭窄的小巷和废弃院落,却已是瓮中之鳖。阳光被硝烟遮蔽,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焦糊味,昔日热闹的疙骨城,如今只剩刀光火影与绝望的惨叫。大恒军的脚步,却仍在坚定地向前迈进。
半个时辰后,疙骨城内的喊杀声渐渐稀疏,最后一声火铳的轰鸣也归于沉寂。
负隅顽抗的守军被逐一清剿,街头巷尾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鲜血汇成细流,沿着石板缝隙蜿蜒。
大恒士兵们端着火铳,警惕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遗漏的威胁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林峰派出亲兵出城,向高悠禀报战况。
不多时,高悠在赵卓等侍卫的簇拥下踏入城内,街道两旁的士兵纷纷持火铳行礼。
林峰、徐震山、邝成等将领快步迎上前,躬身道:“参见太子殿下。”
高悠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扫过他们沾满硝烟与血迹的铠甲,赞许地点头:“诸位将军辛苦了,此战勇猛果敢,我甚为欣慰。”
邝成上前一步,抱拳禀道:“启禀太子,我军已彻底控制疙骨城所有街道、巷子、军营及城墙,守军大部被歼,余者皆俘。”
高悠眉头微挑:“我军伤亡如何?”
邝成声音低沉:“阵亡二百一十七人,伤一百零三人,皆是遭敌军火药棒所害。
那东西果然威力巨大,稍不留神便是重伤……”
高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很快恢复冷静,沉声吩咐:“传令军医,全力救治伤员。
同时将阵亡将士姓名一一记录在册,火化后收好骨灰,待凯旋之时,交予他们的家人。”
“遵命!”众将齐声应道。
高悠话锋一转问道:“可曾抓到丛卫与冯远贵?”
邝成摇头道:“尚未找到,但城池已被封锁,他们插翅难飞。”
话音未落,一名士兵匆匆跑来,禀报道:“发现守将丛卫尸体。”
四名士兵抬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前放下,高悠目光一凝:“确认是丛卫?”
士兵肯定道:“回殿下,俘虏已辨认无误。”
原来,丛卫从城墙上摔下来后,被城墙下的士兵救了。
但后来大恒士兵冲进城,救他的士兵遭到了猛烈攻击,他也在攻击中再度受伤,奄奄一息。
士兵见他不行了,也就再顾不上他,丢下他不管了。
最终,丛卫因伤势过重,死在了大街上。
高悠摆摆手:“抬下去吧。”
随即看向众将道:“如今只剩太守冯远贵,务必尽快将其擒获。”
“是!”
将领们领命而去,城内再次响起整齐的脚步声,搜捕的网越收越紧。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疙骨城仿佛被重新擦拭过一般。
街道上的尸体已被清理干净,连青石板缝里的血迹也被清水冲洗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几处被炮火熏黑的墙壁还残留着战争的痕迹。
城中的百姓依旧闭门不出,整座城池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夜幕降临,太守府内灯火通明。
高悠坐在大堂主位,眉头微蹙,正与林峰、徐震山等人低声交谈。
忽然,邝成快步走进来,抱拳道:“太子殿下,卑职已经带人把全城所有角落都搜遍了,还是没有发现冯远贵的踪迹。”
徐震山皱眉道:“会不会是藏到百姓家里去了?”
邝成摇头道:“我们已经挨家挨户搜查过,连地窖和柴房都没放过,仍旧一无所获。”
林峰沉吟道:“难道他提前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