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逼近一步:“朕的细作回报,他们新造了一种‘燃烧瓶’,内储猛火油,掷地即燃,遇水不灭。五岭关多是木石营寨,若遇此物,会如何?”
徐寿额角渗出细汗。
“所以,”李金刚语气转缓,“通商、联姻,朕都可以考虑。但朕要看到贵主的诚意——不是嘴上说的诚意,是真刀真枪的诚意。”
“陛下的意思是……”
“秋八月,朕将有所动作。”李金刚转身,望向西面,“届时,朕要贵主出兵五万,自韶州水路北进荆襄,从武关攻入西京。”
“若能做到,莫说通商减税,便是封王裂土,朕也允得。”
徐寿深吸一口气:“五万兵……此事重大,臣需回禀我主,方可定夺。”
“可。”李金刚颔首,“但使者要明白,战机不等人。若秋八月前没有回音,今日所谈,尽数作废。”
“届时胤朝拿下了剑南道,再想让朕出兵,就为时晚矣。”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徐寿脸色变幻,终于躬身:“臣明白了。臣即刻启程返回,必劝我主早做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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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
待徐寿退下,冯亮忍不住道:“主公,南越王会答应么?”
“由不得他不答应。”李金刚冷笑,“赵暮云的威胁是真的。若真让赵暮云得了剑南,岭南迟早不保。南越王不是蠢人,知道该选谁。”
他顿了顿:“况且,朕也没指望他真的出五万兵,只要出一两万兵马就足够了。”
马宗亮道:“可若他真提出要联姻……”
“宗室女?”李金刚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朕那些堂兄堂弟,家里待嫁的女儿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挑个旁支的,封个郡主嫁过去,换数万兵马和物资,这笔买卖,划算。”
......
半月后,岭南,番禺城。
南越王宫建在越秀山南麓,虽不如中原皇宫宏伟,却别具岭南风情。
殿阁多竹木构造,檐角高翘,覆以琉璃瓦,阳光下流光溢彩。
宫中遍植榕树、芭蕉,更有从南海移来的奇花异草,四季常青。
正殿“百越殿”内,南越王赵睦正在听徐寿禀报。
赵睦年约五旬,身材矮壮,肤色黝黑,颌下一部浓密虬髯。
他未着王袍,只穿一身葛布短衫,赤足坐在竹席上。
这是岭南越人的常服,也是他提醒自己不忘根本的方式。
“李金刚真要我们出兵五万?”赵睦听完,粗眉紧皱。
“是。”徐寿跪坐在下首,“他还以胤朝相胁,说若我们不出兵,剑南道就是威胁。”
“放屁!”赵睦一拍竹席,“李金刚真当老子是三岁孩童?他与胤朝不死不休,非要扯上我们做什么?”
话虽如此,他眼中却有凝重之色。
殿侧,一个清瘦文士缓缓开口:“大王,李金刚所言虽夸大,但据我所知,胤朝的大都督赵暮云之势确不可小觑。”
“此人若真拿下了剑南,并打赢李金刚,必会统一天下,绝对不允许我岭南偏安一隅。”
说话的是南越国相吕嘉,汉越混血,精通中原文化与越人习俗,是赵睦最倚重的谋臣。
赵睦看向他:“依相国之见?”
“出兵五万太多。”吕嘉摇头,“我岭南总兵力不过十五万,还要镇守各地、防备山越叛乱。若抽五万北上,境内空虚,恐生变乱。”
“那就不出?”
“也不可。”吕嘉道,“李金刚有一点说得对——我们不能坐视赵暮云坐大。此人若得天下,以其手段,必不容岭南自治。而李金刚……虽非明主,但忙于中原争霸,暂无暇南顾。两害相权,当取其轻。”
赵睦沉吟:“相国的意思是……”
“出两万兵。”吕嘉竖起两根手指,“对外号称五万,自韶州北上,进入荆湖之后便找借口不前。如此,既应了李金刚之请,又不过度损耗兵力。至于联姻……”
他笑了笑:“李金刚既允宗室女,大王不妨要求——不要旁支,要真正的公主,至少是亲王嫡女。”
“如此,将来世子继位,有中原公主为后,于正统性大有裨益。”
赵睦眼睛一亮:“妙!若得真公主,我赵家在岭南的地位,就彻底稳了!”
他看向徐寿:“徐卿,你再跑一趟京城。告诉李金刚:出兵可以,但最多两万,且只到荆湖。”
“联姻可以,但要真正的公主,嫁妆需丝绸万匹、瓷器千件、铁器五百具。他若答应,秋八月,我岭南兵必出。”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