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时常提及你们五人,言有孤身为国之忠勇。”
“今陈明于太原遭恶徒劫杀,你们几个还需顾全自身,方能为国。”
听到老朱语调和缓,似敦厚老者般再三关照他保全性命。
洪武十年及第,没在老朱手下当过差,甚至从未见过老朱真容的白柳堤,此时不免一阵诧异。
毕竟在传闻中,这位太上皇可是杀伐果断,和仁慈丝毫不相干的帝王。
可眼下.....
“老三,将陛下的赏赐交给白御史。”
“是。”
朱棡拿出一匹狐毛大氅递到白柳堤手上。
“皇兄知北境天寒,特尚衣局赶制出这狐毛大氅,并嘱咐父皇带来赏赐给御史。”
“这.....”
“这.....”
看着手上通体黑色没有一根杂毛,甚至泛着亮光的大氅。
此刻的白柳堤心神震荡,竟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天子赏赐,托太上皇亲自送来,更是王爷亲手递交到他手上。
他白柳堤何德何能,竟能被天家如此器重。
就凭这份恩遇,他白柳堤下辈子恐怕也还不了天家的恩情。
“臣白柳堤,拜谢太上皇,拜谢晋王殿下。”
白柳堤调转身子,冲南方应天的方向沉沉一拜。
“臣白柳堤定不辱使命,为君分忧。”
语罢,白柳堤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待他起身后,老朱这才继续问道。
“为何不见御史丰寿。”
“哦!”
闻言至极,白柳堤捧着狐毛大氅,赶忙道。
“启禀太上皇,臣与丰御史抵达北平时发觉,北平辖地实在太大。”
“不仅有雄关北平城,辽东,以及陛下新设的草原三省如今都以北平布政使为尊。”
“所以丰御史便与臣商议,臣留在北平,丰御史前往辽东以及草原三省。”
白柳堤想了想,继续补充道。
“现今辽东及草原三省多为草原部族,因丰御史乃色目人,故而前往。”
“嗯。”
老朱微微颔首也是明白他的意思。
草原部族虽归附大明已有三年,可终究是异族归顺,其中必然会有摩擦。
若汉人官员治理的话,多少还是有些顾忌。
而色目人在草原部族眼中自然亲近一些,所以任用色目官员,无论是惩处草原部族还是施加恩待,都要更方便一些。
“北平布政使现在何处?”
“爹!”
白柳堤还未出声,一旁的朱棣当即开口道。
“儿臣到北平几日后调查得知,那北平布政使周横贪赃枉法,儿子将他革职查办了。”
和满脸欣喜,瞪大眼睛似是等待老朱夸奖的朱棣不同。
此刻老朱眸光微眯,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你,将北平布政使革职查办了?”
“是啊,爹!”
“儿子一人办的!”
朱棣拍着胸脯,昂着脑袋骄傲回道。
而一旁的白柳堤也看出了端倪,赶忙出声道。
“太上皇,北平布政使周横却有贪墨之嫌,燕王处置勉强还算....还算得体。”
“况且燕王殿下并无惩处周布政使......”
“咱知道了。”
见老朱微微颔首,一侧的朱棡顺势走到白柳堤身旁,温声请道。
“白御史,父皇和四弟还有要事商议。”
“微臣明白!”
那白柳堤也是聪明人,听到这话当即便躬身告退。
而此时的朱棡看了眼还笑嘻嘻的朱棣,微微叹了口气后便也退出了房间。
等到了门口,还很贴心的为老朱关上了房门。
“诶呦~”
“爹您这是做什么!”
听到里面立时便传来朱棣的哀嚎声,朱棡笑着摇了摇,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朱棣这傻小子是真傻。
他一个藩王名义上的确可以不把北平布政使放在眼里。
可那周横毕竟是一省主管,朱棣这年轻藩王如何能轻易罢免。
要知道,藩王仅有任免自己府官的权利,而且王府在职的只能是武官,最高不过五品。
那周横堂堂正三品的布政使,毋庸置疑的封疆大吏。
朱棣竟自己下令将他革职查办。
这简直就是荒唐。
若此次老朱不严惩朱棣,那是不是将来藩王就藩都能随意罢免当地主官。
那当地主官究竟是对朝廷负责,还是要向藩王献媚!
不过当下听着屋内朱棣一声又一声的哀嚎传出,此时的朱棡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
原来看自家兄弟受过是这个滋味。
想当初他们几个被老朱教训,自己大哥在一旁看着,恐怕也似他这般,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三哥,我知道你在外面!”
“快去请娘过来!”
听到朱棣如此苦喊,朱棡起身拍了拍屁股,步履悠闲朝自家母后的住所走去。
不多时。
燕王正殿。
老朱将来龙去脉告诉了马秀英后,还不等朱棣开口求情,却见马秀英沉吟良久,这才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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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的确该打!”
“娘.....”
没有理会朱棣的哭嚎,马秀英带着朱棡便又朝殿外走去。
只不过。
当看到朱棡依在柱子上,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马秀英横了他一眼,立时没好气道。
“别在这看热闹,忙你自己的去!”
“娘,北平又不是儿子的封地,儿子没什么要忙的.....”
见自家母后表情不善,朱棡赶忙拱了拱手,大步便朝王府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
等朱棡再次折返回来时,老朱端坐在主位,也熄了怒气。
而朱棣则是老老实实的跪在跟前,耷拉着脑袋不敢发出半分声响。
“爹,儿子已将周横放出来,并稍加安抚。”
“周横贪墨之事,是否证据确凿。”
“证据确凿,爹.....”
就在朱棣出声的瞬间,老朱抄起桌上一本书册直接便砸了过去。
待朱棣彻底闭嘴后,朱棡这才继续说道。
“虽是证据确凿,可却罪不至免官。”
“四弟!”
给周横下了个结论后,朱棡也不忍老朱继续教训朱棣,此刻看向朱棣问道。
“四弟,你因何罢免周横官职,他有何贪墨之行?”
“三哥,那周横贪污十七两银子,而且布政使衙门内竟私藏酒水一百多坛!”
“如此贪墨之行,难道不该罢官免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