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晓山青到底是同意了她的?安排, 自己去抱一道观处理魏盼盼的后事。

霞婶和苗苗留在律所里?,戴也开车送叶同尘去监狱见李立。

她学了这么久的?开车,自我?感觉良好,打算过阵子闲了去再考一次驾照, 但看戴也一路上和她讲的路标和路况, 她又觉得头大。

到了监狱, 戴也陪着她一起进去,往她身后一站像个冷面无情的保镖。

坐在对?面的?李立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戴也。

“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没有晓山青在,叶同尘连纸笔也没有拿, 靠在椅背里?将右腿交叠在了左腿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李立。

李立偷偷看她一眼, 只觉得她这个样子不像律师, 像个专门来找麻烦的?恶人。

他没答话, 她的?手指就不耐烦的?轻轻点了点桌子。

她身后?的?戴也像是演练好了一样,俯身单手撑在桌子上直勾勾的?盯着李立,语气森林的?说:“叶律师在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

那眼神像是他敢不答话就将他活剥了一样。

李立只好赶紧答话:“习惯……”他能怎么回答啊?谁坐牢会习惯?他在这里?劳动?改造,时?不时?还要挨狱友的?打, 苦不堪言能怎么回答?

叶同尘却看着他脸上的?淤青说:“要好好悔过表现?,遵守纪律,不然会加重刑期。”

李立低着头很想哭,他知道, 他就是知道才挨了打也不敢还手,只想忍着赶快做完牢出去。

“你?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什么吧?”叶同尘细长的?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之?前晓律师来找你?谈麦子的?和解谈的?很不愉快,他说你?威胁他撤了对?你?的?起诉才肯和解?”

李立一听就头皮麻了, 马上说:“没有没有,我?那可不是威胁啊!我?只是、只是……在跟晓律师商量, 这也能构成威胁吗?”他见识过叶律师的?厉害了,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被她再起诉真把牢底坐穿。

“我?真没有威胁,我?只是在恳求。”他几乎是哀求的?望着叶同尘,求饶说:“叶律师,我?在牢里?是真心悔过也知道错了,您给我?个改过的?

依譁

机会。”放过他吧。

“良善之?人才有改过的?机会,李立你?是良善之?人吗?”叶同尘看着他,眼底里?尽是冷漠:“你?已经害了刘娟和盼盼,不要再连累你?现?在的?家人了。”她告诉他:“你?的?事舆论风波很大,你?知道你?妻子和儿子都不敢出门吗?”

李立听到自己现?在的?妻子和儿子眼眶到底是红了,他知道的?,案子结束后?他的?家人就受到了波及,尤其是他的?儿子,在学校里?被指指点点……

“为?你?的?家人积点德吧。”叶同尘说:“麦子偷车的?行为?确实犯了错,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他的?动?机只是想给小女孩攒钱换耳蜗。”叶同尘问他:“他不能被原谅吗?”

李立红着眼眶低下头,点了点头,他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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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谅解书从监狱里?出来,太阳好的?出奇。

叶同尘迎着太阳微微眯眼,被晒的?暖烘烘,站了一会儿侧头看戴也:“我?坏吗?”

戴也被问的?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问今天这样让李立写谅解书的?事,戴也摇了摇头,他不会说话,但他认为?李立的?家人被舆论波及并不是叶律师造成的?,是李立自己,他该为?家人愧疚。

叶律师只是在保护那些?无法保护自己的?人,就像当初的?他自己。

“您是好人。”戴也只能很笨拙的?说:“有时?候对?付癞子需要一些?手段。”像晓律师那样正直善良的?人是很容易被癞子欺负的?,对?付流氓癞子是没办法讲道理的?,“麦子确实错了,但您说得对?,良善的?人是可以改过,被原谅。”

叶同尘在阳光下笑了,太阳晒的?她眼睛眯着,笑起来弯弯如?新月,这还是戴也第?一次见她这样笑,他很难形容这一刻带给他的?感觉,彷佛这阳光里?带着香气,为?她撒上融融的?金粉,像梦里?的?场景一样。

他想,没有人会不爱慕叶律师吧,她那么那么……像太阳,拥有治愈一切,保护一切的?力量。

“戴也说的?也对?,对?付癞子需要手段。”叶同尘用和解书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笑着说:“但回去不要告诉晓山青,就说李立突然良心发现?讲道理了。”

她走下台阶,踏着阳光说:“这世上还是需要一些?相信讲道理行得通的?人。”

戴也摸了摸胸口的?衣襟,脸颊发烧的?快步跟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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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一道观闭关一天,大门紧闭,里?面传出金钵声、鼓声、打锣声和隐隐约约的?唱经声,在阳光下显得悠远宁静。

难得律所也锁了门,霞婶带着苗苗跟随晓律师一起在抱一道观中送盼盼,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霞婶总觉得和盼盼很熟,大概是因?为?盼盼的?身世太像苗苗了。

同来为?盼盼送葬的?还有她的?几位同学,一个个哭成了泪人。

霞婶也忍不住掉眼泪。

晓山青把盼盼那些?东西随着葬礼法事一起烧了,听几位道士唱了一会儿经文?,却不见他爸了。

拄着拐走出去,远远的?看见站在正殿台阶上的?晓清静,他今日戴了五老冠,穿了金色法衣,站在大青铜鼎旁,青烟袅袅,有几个瞬间晓山青要认不出他,像是一位世外高人……

晓山青很少很少见养父穿法衣,只有一次好像出席国家道教协会的?活动?,他才这样穿,平日里?晓清静也极少穿道衣。

他还问过晓清静,为?什么不穿道衣?和那些?修道的?不一样。

晓清静只是说:他修天师道只为?了供奉同尘天师,不为?修道。

所以这次,晓清静会答应亲自操办法事,他也觉得很奇怪,道教协会的?活动?晓清静几乎能不出席就不出席……

晓山青望着他义父的?背影,竟看出一点忧伤来,想过去叫他。

苗苗拉了拉他的?衣袖,比手语问他,她能不能去柿子树下捡落叶,她想做标本画。

“当然可以。”晓山青就拉着苗苗去那边的?老柿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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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灿的?阳光,将道观晒的?格外宁静。

晓清静在阳光下站了很久很久,他以为?今天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昨晚他染了黑色的?头发,怕被她看见冒出来的?白发,他等了太久太久,按照人的?规则头发早就该白掉了,所以他放任头发变白。

可要见她,又怕她觉得白头发不好看,真把他当成晓山青的?父辈……

他想了好几天该怎么和她重逢?该如?何不动?声色的?和她说第?一句话?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想了很多很多,她却没有来。

或许,他跟她本就只有那一世缘分,是他偏执的?要逆天而为?,和她重逢。

他垂下法衣下的?手,叹息一般开口问:“小女鬼,她的?病好些?了吗?”

飘荡在他四周,在观赏他的?魏盼盼吓了一跳,僵冷在原地脑子短路了几秒,然后?左看右看,四周就她一个鬼魂……

“你?能看见我????”魏盼盼震惊的?慌忙后?退,她还以为?只有叶律师可以看见她!她以为?这个世上的?道士都是骗人的?神棍……可晓律师的?义父居然能看见她!!

刚刚她还绕着他在欣赏,在自言自语说他长的?好帅,和晓律师完全不同,像老狐狸精!他、他全听见了???

他朝魏盼盼看了过来,一副:你?说呢?

魏盼盼吓的?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师……我?、我?刚才言语上有冒犯您千万别生气,我?其实很感谢您能为?我?做法事!”千万别一怒之?下把她的?魂魄灭了……

他轻轻蹙着眉说:“我?没有生气,她想送你?轮回,我?自然会尽心尽力,你?不用害怕。”

可他的?表情和语气分明就是生气了。

魏盼盼甚至觉得现?在这个晓山青的?义父有点……崩人设?跟刚才和颜悦色和晓律师、霞婶、苗苗她们?说话的?那个和蔼晓先生完全不一样了,判若两人。

他看着她冷冰冰的?:“叶律师的?病好了吗?头还痛吗?”

魏盼盼点点头又说:“头不痛了,就是还有点感冒,也许等我?走了她就好了。”她离得近,总会让叶律师打喷嚏。

他“嗯”了一声,语气也冷冰冰:“那你?就快些?投胎去吧,她最怕痛。”

好怪的?话,好怪的?语气。

魏盼盼一头雾水,疑惑的?问他:“您和叶律师很熟吗?”可是晓律师的?义父不是没和叶律师见过面吗?

他望着她,没有回答,眼神像消融的?冰雪一样,突然变得忧伤起来。

搞的?魏盼盼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问错话了:“我?是不是不该问?”

观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有人传音问了魏盼盼一句:“你?在和谁说话?”

魏盼盼只看见眼前的?晓先生眼神震颤了一下,猛地扭过头去。

叶律师悄无声息的?进了道观,此时?手臂里?搭着大衣,只穿着律所里?的?西服套装站在台阶下,仰头望着台阶上的?晓先生。

阳光细屑一样洒在两人之?间,青烟在阳光下袅袅,映射出紫色的?缕缕烟雾。

魏盼盼觉得,晓先生有一瞬间的?神态就像是露出马脚的?猫,面上不动?声色,却在衣袖下紧张的?抓紧了手指。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短暂的?沉默着,只有阳光在浮动?。

明明他居高临下的?站着,可那一刻魏盼盼觉得他快要被风吹散了一样,眼眶也被吹红了。

然后?,叶同尘踏上台阶,望着他眼底有笑意的?说:“晓先生果然也能看见魂魄。”

可只是很短暂的?几秒,他就对?叶律师笑了笑,像演练过很多次那样说:“只是学了一点不入流的?道术而已,你?好,叶小姐。”

他站在那里?朝叶同尘伸手,“我?是晓山青的?义父,晓清静。”

风将他的?法衣吹动?,他又恢复了平常的?和蔼的?模样,让魏盼盼看的?吃惊,好像刚才他是被鬼附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