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

原本独自一人的旅行, 在与菲尼克斯重逢后好像瞬间有了更多的意义。

路佳和菲尼克斯去最近的地方还了车，见他停在车行里的一辆房车前，路佳转过头看着他，在目光深切的对视之时, 她清晰地从菲尼克斯灰蓝色的眼中看到了流淌着的笑意。

她先是怔愣,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 但路佳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 脑海中不断地想象着他们未来会发生的所有美好画面, 也不由得向往了起来。

菲尼克斯很果断的付了钱，与三年前一样, 他坐在驾驶座上, 和路佳一起踏上这条漫无目的的旅程。

他们因一场寻求内心和解的异国旅行相识，自然也应该将他们能拥有的所有时间都用在旅程上。

只是这一次, 没有执拗、没有惊险、更没有对彼此的芥蒂。

有的只有深爱彼此的两个人，在人烟稀少的道路上疾驰着, 旁边铁路上高速疾驰的火车“哗啦啦——”地超过他们，鸟群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

路佳坐在副驾驶座上，转过头看向菲尼克斯被光晕笼罩的侧脸, 强烈的鼓点与钢琴音交相呼应, 明明是碎拍的电子曲风却令人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父亲生前最爱的OneRepublic的主唱瑞恩·泰德深邃悦耳的声音缓慢地唱着, 唱一首关于人类与神明就‘活着’这个亘古不变的命题的对话。

“He said how does it feel to be human

If I could for one day I just might do it

Dance till the sun comes up to my music

How does it feel？

……”①

自从父亲离开她后，路佳好像从未感觉到像现在这样充实与满足，与他重逢之后, 她好像又可以重新感知到真正的快乐, 但这种感受却无人诉说、无法分享。

想到这里, 路佳忍不住按下窗户, 在没有人烟稀少的公路上探出脑袋，暖风吹散她的黑色长发，她却快乐地朝着广阔的大地大喊，“啊啊啊——”

山谷给予她同样的回应，重重叠叠的回声不断蔓延开来，就好像他们在瞬间拥有了整片天地。

她想起了和菲尼克斯在墨西哥做着卡车颠沛流离的那几天，现在想来竟有些怀念，路佳若有所感地转过头看向他，他明明在直视前方认真开车，可是却被路佳抓到他转过头的动作，那双深邃的眼眸愉悦地弯起，就好像仅仅只是偷看她都感到无比愉悦。

菲尼克斯放慢车速，包容路佳幼稚而放肆的在这片空间呼喊，他们后来将车停在江河边，坐在高处看着茜红色的天空中红日的缓缓坠落，明明落日的隐喻多少带着些许悲伤，但他们却只是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光线穿过云层和山谷照射过来，丁达尔效应之美是赠予两人的独特浪漫。

“路佳……”

听到菲尼克斯沙哑的嗓音，她后知后觉地从这令人窒息的美丽风光中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他，菲尼克斯却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来，轻抵着她的额头愉悦地勾起嘴角。

她嘴里有些遗憾，但说话间却忍不住朝他弯起眉眼，深深地注视着那双映衬着温度的灰蓝色眼眸，“这么美的落日就要结束了。”

“可是，再美的风景也比不上你。”

听到这里，路佳微微怔愣，她抬起漆黑的眼眸看向他，菲尼克斯却不知何时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柔和的脸颊，与她紧紧相依。路佳稍稍晃神，细细密密的吻便落了下来，从她饱满光洁的额头、秀气美貌来到那双他始终无法抵抗的双眸，菲尼克斯坚信里面有无数颗璀璨的星星，虔诚而轻缓地触碰她颤抖的眼帘，然后他依依不舍地落到她小巧微翘的鼻尖，最后落在她饱满嫣红的唇峰上。

即便过去的他们早已经无数次亲吻过彼此，可是路佳却仍然会为菲尼克斯的触碰而心动，而她知道他也是如此，因为时隔两年的吻，路佳能清晰地感觉到菲尼克斯的嘴唇甚至在微微地颤抖，但快乐的情绪融化了彼此分别已久的内心，好像被炙热温暖的东西迅速填满，他贪婪地勾缠颠覆，而路佳也在此刻抛弃了所有的顾虑，放肆地回应着他。路佳的心脏不停地跳动，而她甚至也能感觉到菲尼克斯沉重的喘息和“噗通噗通——”的沉稳脉搏，仿佛正为她的存在而疯狂。

“……路佳。”

他离开了路佳那对濡湿发红的嘴唇，再度出声，在灼热的呼吸间喃喃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我爱你。”

菲尼克斯说得很慢很慢，每一个字都是极尽克制却又充满坚定，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可是说着，菲尼克斯却忍不住红了眼眶，自嘲而痛苦地垂下眼眸，眼角不着痕迹地洒落下晶莹的液体，显得易碎又脆弱，“……这句话，是真的。”

路佳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但她却只是吸了吸鼻子，然后朝他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我不在乎真假。”

他深深地看着路佳，而后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缓缓闭上双眸。

菲尼克斯不信教，也不信其他所有事物，但这一次，他仿佛在这片辽阔宽广地土地上平静地发誓，“我会证明这一点的。”

……

植被多的地方，阴雨天说来就来，失去太阳的照耀，天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菲尼克斯将路佳揽在怀里，蜷缩在房车顶部的狭窄床褥上，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弧形的玻璃天窗上，她有些出神地看着雨水落下。

两年前在澳门的时候也下了那么大的雨，只是因为不同的地理环境和气候特点，这应该是会持续多日的雨季。

但这一次，狭小的空间给了她很强烈的安全感，她和菲尼克斯索性放弃在这样的天气里继续旅行，而是找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停车场，如同拼图一般始终紧紧地依偎且契合在一起。

房车就像是他们的小家一样，车里的燃料很充足，停车场也有水源，他们还准备了足够多的食物，只要他们愿意，路佳和菲尼克斯可以在这里待一辈子。

她没有说过任何相关的想法，但路佳觉得自己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