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眼神越来越疯狂，越来越不善时，祝白芍唤住了他。

“我必须承认，相对于你这种存在来说，我们人类实在是弱小又脆弱，咳咳……而这个世界的法则又一直是弱肉强食，弱者服从于强者……”

“哪怕我有千万个不乐意，我也没办法反抗你，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但是，我的生命终究还是属于我自己的，这一次，我可以选择是否结束。”

“卡洛斯……萨麦尔，你要照顾好他呀……”

说完最后一句，祝白芍的嘴巴里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咳出血水，脸色由红润瞬间向灰白青过渡，眼见是活不了了。

萨麦尔握住了祝白芍的手，一时失声。

他紫到发黑的头发开始肆意疯长，已经成了浓郁黑色，犹如恶魔般的竖瞳，身后失控疯狂的黑色暗影，身下铺开了几可遮天的触手，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诡异凸起，一双双血瞳睁开，个个都带着狰狞、疯狂。

“黛尔，乖孩子，我能救你。”

“我把我的力量分你一半，让你成为和我一样超脱的存在……”

他喉间干涩，手中正小心翼翼把力量传到祝白芍体内，想要去修复她的身体。

但是他本就是旧日支配者，力量带着无序，没有肚子里的小家伙作为中转，那就是是人类身体没有办法承受、吸收的破坏源。

祝白芍体内肉芽生长，逐渐有失控化作触手的趋势，她不禁发出了一声痛哼。

她在心里暗骂，她都要死了，萨麦尔还要折磨她一下，就该判他无妻徒刑，必须立即执行。

萨麦尔有些不知所措地收回了手。

祝白芍用最后的力气摸了一下卡洛斯柔软的金色头发，声音微弱，“世间本浑浊，爱与罪同歌……谁又没有背负罪孽呢……”

然后她有神的红色眼眸渐渐失去光泽，瞳孔涣散，整个人无力地歪进了萨麦尔的胸膛之中。

再无声息。

房间内的空气冰冷如同凝滞，萨麦尔只是紧紧蹙着眉头僵在原地，感受着怀中温暖的身躯逐渐冰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的眼眶都有些干涩难忍，似乎轻轻眨一下睫毛，就要落下眼泪。

萨麦尔抬手抚了下脸颊，指腹就触到了冰凉的水痕。

啊，原来他真的哭了。

他殷红的唇瓣不复以往明艳，带着微微的颤抖，萨麦尔抿了抿唇，声音喑哑地唤道：“黛尔。”

久久没有回应。

他又继续道：“你活过来，活过来我让你杀了我……”

还是没有反应。

萨麦尔似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他身后的触手铺天盖地地向着空间的某一处扑去。

身在现世，灵魂游离在外的异类，怎么会死亡后没有灵魂？

还有最初那只奇怪的白鸽，似乎与她灵魂相通……

所以她身体死了，灵魂却没死？

萨麦尔面容阴鸷地微盯着那片虚空，冷酷狠厉的外表上那双红到发黑的眼睛变得冰冷而残忍，满是毁灭的欲望。

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些许他不愿意承认的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