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小角的经历吗?!”
谭扶梅面容狰狞吼道:“他是复州农家孩子,十一岁入伍,今年不过十七,曾在鄂城砍掉大周铁骑三枚头颅!随同侯爷冲进碎叶城,被几万叛军围杀一夜,竟然杀出一条血路,拎着长枪闯入大都护府!他常常吹嘘自己命大,又跟了好主子,是先穷后富的金贵命数,谁知道没死在安西,却死在了宣州城!师父,当年先祖也是随剑神谷阳守过两剑山,以死换来宗门美誉,这些护卫营的将士,全是大宁功臣,咱不能见死不救啊!!!”
砰的一声,铐链突然挣断。
潭苦鸳浑浊双眼绽放出寒芒,骤然起身,声若虎啸,“出刀,杀贼,敬小角军爷在天之灵!”
这一刻,潭苦鸳突然明白雀羚山为何衰败至此。
江南太安逸了。
安逸到磨灭了风骨。
祖先练刀,是用千秋义气为刀石,以慷慨豪迈为技,故而能屡屡突破瓶颈。
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
他们这些后辈,在江南温柔乡中痴迷了太久,早已没了那口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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铐链挣脱声夹杂着拔刀声,响彻在东街坊市。
潭苦鸳气机杂乱无章,白发无风自动,随着夜风飘来飘去,似乎陷入某种魔怔。
谭扶梅察觉到了异常,低声道:“师父?!”
谭苦鸳闭口不言,但气机逐渐平和,随后喷出浊气,头顶浮现祥色。
他和自家妹妹疯婆子一样,虽已步入上四境多年,但迟迟未能悟道,这就好比骏马无尾,雄鹰无爪,少了看似不紧要实则不可或缺的物件。
最重要的是,之前谭家弟子步入上四境后,会统一悟道,即用真元在丹田埋一把刀,美其名曰葬刀,也称之为孕育刀魂。
可几十年来,进入上四境的至少有十位,却没有一人葬刀成功,这对于谭家而言,只能视作假四境,而非真刀者。
谭苦鸳睁开双眸,眼神变得清澈,只有口中发苦,说道:“几十年的梦,终于在今夜圆了。”
谭扶梅天资再差,也知道师父多年来的心结,激动道:“恭贺师父悟道!”
谭苦鸳缓缓蹲下身,接过小角手中宁刀,平静说道:“军爷,雀羚山谭家沉寂一甲子的刀魂终于醒了,多谢。杀身之仇,交给谭家,只要谭家弟子没有死绝,就会把问剑阁铲平。”
潭苦鸳左手拎刀,一瘸一拐走向杀气最重的地方。
看似滑稽,其实是他平生豪气最盛之时。
雀羚山山顶,祖先刻有名句,令弟子代代相传。
我有一刀,可平天下不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