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冉秋抬手镇压他时,袖口下的指节曾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瞬,那细微的抖动藏在袍袖阴影里,若不是他刻意盯着圣人伟力的运行轨迹,根本无从察觉;甚至周身的金芒都有过一瞬的黯淡,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似的。
“前辈您还记得吗?方才冉秋散出的圣人伟力里,藏着一缕极淡的驳杂气息。”
他指尖凝出一点莹白微光,光团里隐约浮动着细碎的黑纹,正是模拟当时感知到的能量波动,“那是灵魂与肉身排斥时才会滋生的‘滞气’,就像混在清泉里的沙砾,虽细微却格格不入,每动用一次圣人伟力,这股滞气就会变重一分,他体内的排斥反应也会跟着加剧。”
体内的尘湮仙魂则早就看穿了一切:“那小子的身躯并非是他本人,而是他强行占据而来。”
“对,所以他需要缓解这个伤势。”
“方才,我的仙识扫过三百临时关隘,察觉到阴阳家的弟子在布阵。那些阵法的纹路刻在城砖缝隙里,暗黑色的线条缠绕着若有若无的死气,和寻常聚气阵的莹白纹路截然不同。”
他深吸一口气,将零碎的线索在脑海里串联成完整的阴谋,连呼吸都比刚才重了几分:“冉秋设下这道屏障,根本不是为了隔绝混沌界的异族,而是为了困住那九十万驻守两界关的文人。”
“他让阴阳家弟子布下这阴阵,就是要等那些文人在屏障内耗尽天地灵气、生机一点点断绝,等他们咽气的瞬间,阵法就会自动启动,把他们体内独有的‘天关才气’尽数抽走。”
“那是圣人留下的纯净才气,最能中和灵魂与肉身的排斥之力,他是要靠吸食九十万条性命的才气,来修补自己的身体。”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冉秋选中的‘药引’。”
词宋缓缓开口,将零碎线索在脑海中一一梳理,逻辑清晰得近乎残酷,“我父亲词起白,从把母亲带回天元大陆的那天起,就成了他的棋子。他算准父亲的性情,知道父亲会护着玄月霜,也知道五大书院容不下混沌来者。”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界碑上的篆字,语气依旧平淡:“颜清会突然向玄月霜发难,不是偶然,是冉秋把玄月霜来自混沌界的秘密透给了她。”
“他要的不是除掉母亲,而是把她困在五大书院,让混沌异族找不到他们的圣女。异族找不到人,自然会怀疑是天元大陆的文人挟持了她,届时定会对三百临时关的文人动手。”
“而冉秋设下那道屏障,表面是隔绝混沌界,实则是断了临时关文人的后路,他们无法与天关联络,求救无门,只能在异族突袭与灵气耗尽中走向死亡。”
“等他们死后,本应回流天关的才气,就会被冉秋的阵法截下,尽数纳入他囊中,用来治他自己的排斥之伤。”
说到这里,词宋轻轻抬眼,望向天关深处的方向,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了然:“甚至。。。我有时会想,母亲能从混沌仙族中逃离,或许也有冉秋在暗中推波助澜。”
“他需要一个‘混沌圣女’作为引子,需要一场‘异族寻人’作为借口,更需要九十万文人的才气作为药引,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他布下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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