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再说一遍(1 / 2)

梁尘单手拽住孔雀袍男子衣领之时,以他的果决心性,势必要催动掌心罡气炸碎此人头颅,只不过主仆二人小觑了藏匿在牧民中的梁尘,他同样也没有料到这名年龄相仿的富家子弟内力之雄厚,虽然被他一招轻易扯下马背,甚至被拽出十丈,但手掌仍是在凝聚气机的最关键时刻被一道护体罡气所弹开,身为扈从的玉袍老者更是随即赶上,以一记毒辣手刀,围魏救赵,击向梁尘毫无防备的脖颈,感觉到一阵飕飕阴风,梁尘眼角余光一瞥,换命这等赔本到姥姥家的买卖,他肯定不愿意去做,只能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上了天,身形被弹开之后,顺势脚尖一滑,迅速撤出战场,与两人拉开距离。

坐在地上的年轻男子背部袍服破碎,饶有趣味地笑了笑,伸手松了下脏乱衣领,然后猛地撕开名贵非凡的织金袍,露出内衬的干练白衫,外部套有漆黑玄甲,不急着起身,体外溢出缕缕热气,暗藏玄机。看这架势,梁尘注定无法一招将其击毙,但也不冤枉,拓跋族人本就以体魄蛮横着称于世,武道底子打得无比牢固,加上这位年轻男子自十六岁拜师陈北玺,每年便被带去极北冰原,袒胸露背,潜藏于冰窟,沐浴寒气,淬炼体魄,比较佛家由内而外静心禅定的修身法门,反其道而行之,由外而内,效果不可谓显着卓绝,凭此也能看出,陈北玺对武道见解的之高,可以说一品三境,金身三清万象,此人每次破境都堪称实至名归的北狄无敌手,名师出高徒,这名在北原出身显赫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的世家子自然也不会逊色,否则也不会被江湖人冠以北狄武道第一接班人的美誉。

亏得年轻人能耐住性子没有立马拔刀杀人,站起身转动脖颈,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破天荒摆手示意老魔头不要技计较,啧啧称奇道:“不赖不赖,就凭你小子这招展露出的身手,恐怕离一品境也不远了。如果还藏拙留有后手,那还得了?!不论本领还是城府,都值得让小爷我刮目相看,南朝什么时候冒出了这么一个武道英才,你难不成是哪家甲字门阀的嫡传子弟?或者说是琴剑山庄三位当家其中一位倾力培养出来的隐姓小徒弟?说来听听,我可不舍得让一代俊彦白白夭折在北原,之前说什么螟蛉,就当玩笑话,别介意。”

北狄女帝自垂帘幕后转为亲身临朝之后,交换采纳了南北两京权臣的建议,按照中原固化已久的门阀制度,笼统出炉了一个相较下来略显粗劣的门第划分,除去独孤宇文为皇族一品大姓,接下来便是流淌着最纯正狄人血脉的甲字九族,拓跋慕容耶律南宫等皆被囊括其中,南六北三,南朝六姓皆是雁门贵族集团的古老豪门,渊远流长,这六姓人物均是南朝庙堂不可或缺的高层领袖阶层,实力雄厚,盘根错节。拓跋唐竹显然是将这名深藏不露的年轻人,当作了南朝六姓贵族豪阀倾力培养掣肘北朝的嫡系子弟,琴剑山庄作为北狄南朝仙府,与这些大人物牵扯颇多,故而推断有所联系,也算说得过去。囊括三座王朝的武评一品神仙,有名有姓的,上榜七十六人,北狄两朝上榜人数多达四十二人,足以让自诩人杰地灵得天独厚的大秦南楚两座王朝汗颜,好在前三被剑仙许白与仙人吕尚占去两席,虽然前者据说已不在人世,可好歹也算挽回了些颜面。除了他师父,鱼飓落,王万鼎这三尊陆地神魔,以及新国师玄武真人这名北狄道门圣人,加上琴剑山庄古墓派孤影楼在内的三大门派,总计瓜分掉了三十七个名额,五大魔头中除了位置重叠的鱼飓洛,还有被南乡子王青出手搏杀的李弼,剩余三位凶名震震的魔道巨擘全数上榜,再加上慕容秋水和独孤龙象这两名新一代后起之秀,共计四十二。

清德宗玄武真人七位嫡传弟子,都在一品门槛徘徊不前,被称为道门神仙的人物,往往一入一品即三清,可这一线之隔,往往就如梁尘日前所求的佛门大金刚相同,虽说只隔了层薄薄窗户纸,可要说捅破,却是难如登天。至于那层虚无缥缈的上三清境界,当今天下,只有龙虎山大天师赵篁、天机阁弟子李玄、灵霄山主张平之,三人登之,就连北狄道门扛鼎之人,也不敢说自己实实在在涉足其中。令拓跋小王爷不由高看一眼的眼前佩剑男子,看起来也就跟他年纪相仿,至多大个四五岁,在如此年纪尚能踏过二品这道足以让许多武夫望而生畏的高耸山巅,实在稀奇,二品既被称为小宗师境界,自然不会是路边种的大白菜,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他师父曾经有过一句谶语,许白三剑斩皇城之后,南楚往后不足为虑,可坐拥中原的大秦王朝,不算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幕后人物,二品高手当中积淀了太多有望登顶的翘楚,当下北狄大体占优的格局,恐怕不会持续太久。

梁尘飘然落定之后,气态如谪仙,笑了笑,“怕了?”

年轻男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身形瞬间暴起,以其人之道加倍奉还,拔出鞘中狄刀,猛然当头劈下,狄刀制式平常,可在他手中却是威力惊人,刀身裹挟阵阵凌厉罡风,势大力沉。玉袍老者双手拢袖,看似漫不经心地在一旁观战,其实步子跟着小主子的出刀动作而不停移动。梁尘侧过脑袋,右手掌心拍向腰间踏雪剑柄,雪白短剑向上划出了一个优美弧度,继而如灵燕绕梁般盘旋,躲过这一刀之后,并指递出,闭鞘踏雪离身圆转,蓦然远离战场,与此同时,梁尘身体后仰,躲过变招横抹的第二刀,几乎是一瞬,双指勾起,小拓跋感受到了背部突如其来的凌厉气机,侧过身子,堪堪躲过了被牵引回来险些刺破所穿玄甲的踏雪,借势横走几步,第三刀斜劈而下,梁尘身体恢复直立姿态,弹出一指,灵旋踏雪拐出一个半圆,剑鞘与狄刀猛然碰撞,发出足以刺破耳膜的铿锵击打声响,身世显赫的王族公子哥眼露凶光,罕见双手握刀,臂力刹那间暴涨,他自幼沉浸武道,见惯了高手过招,自然有高屋建瓴的眼界和手段,猛然发力,就要斩断这古怪驭剑的气机牵引,让这年轻人为自己轻敌的举动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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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他以为要斩断这股牵引气机的同时,梁尘欺身逼近,不去管踏雪剑,一手悄然握拳,朝他的额头锤去,年轻男子委实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双手不改出刀轨迹,而且力道更甚,非但没有躲避即将到来的重拳,反而拿脑袋硬撼,梁尘冷冷一笑,变拳为掌,不再去拿拳头跟此人额头对撞,而是顺过他的脸庞,手腕向下探去,再次拽住他的衣领,袖中气机如龙蛇游动,猛然发力将其砸向地面,双手仍是死死握住刀柄的桀骜青年从地底弹起,梁尘一记高抬腿踹出,踢向胸腔玄甲,将他连人带刀一并踹出!

小拓跋胸前玄甲生出细微裂痕,胸口猛然一缩,卸去大部分力道,落地之后将狄刀直直插入地面,却仍是滑行出老远,草地被割出一条长长的刺目痕迹。

拓跋唐竹嘴角渗出猩红鲜血,抬起手轻轻擦去,笑意阴冷,方才想硬吃一记重拳也要劈出势大力沉的一刀,但常年被师父喂招的他敏锐察觉到若真的这样做了,恐怕也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他那一刀注定最多只能借着罡风划破他的胸口,可要挨了那一拳,他十分笃定,自己最少要躺在地上歇半个时辰才能站起来,但最该死的是,那年轻人竟然也连这等小赚买卖也不愿意做,不得已自己只能借着被摔下去的时机作势收刀,刀尖直指他的裆部,只要他敢不计后果给予自己重创,就要断了此人传续香火的命根子,赌是赌对了,但第一轮角力输也是真输了,白挨了一脚,体内气血紊乱翻涌,这很久不曾尝到的滋味果然还是不好受啊。

顾及那名在旁准备策应的玉袍奴从,那名佩剑却始终未曾拔剑的年轻男子没有前去痛打落水狗。小拓跋啐了口血水,驻刀站起身,缓缓开口道:“你小子竟如此有恃无恐,难不成入了一品?”

梁尘握住离手之后始终藏剑于鞘的踏雪,眼角余光始终没有从那名尚未看出深浅的玉袍老人身上挪开,生怕他什么时候就会递出雷霆一击,根本无暇顾及蹋顿儿以及百余骑兵和牧民的发狠争斗,当下可以说是孤身赶赴北狄以来最凶险的时刻之一,就算再怎么大义凛然,也不能一味打肿脸充胖子去顾及别人的安危了,生死存亡关头,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接下来的话语权。

小拓跋缓缓吐出一口气,气势浑然一变,再无半点儿嬉皮笑脸神色,沉声道:“不说话?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张嘴。”

梁尘这次以轻蔑笑意回击。

身穿玄甲的年轻人破天荒没有恼羞成怒,屏气凝神,拔出插在地底的狄刀,换成左手握住刀柄。

梁尘显然早就察觉到了,这名年轻人的腰间右侧,还悬有一柄品秩不低的宝剑,看剑鞘的花纹,应该是以极北寒铁打造而成的雪魄冰河,排在天下名剑第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