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9章 瞎子赶庙会(1 / 2)

李晋乔甩飞镖一样,把手里的鱿鱼签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接过曾老师递来的纸巾把嘴一搓,“没桌子没碗没吃米面,感觉没吃饱。”

“你怎么跟李乐一个样。”

“反了吧,我是他爹,他得随我。”老李一扭头,瞅见边上一家挂着“老派川味”的小饭馆儿,“要不,xue微点俩菜,弄碗米恰恰?”

“我吃饱了。”

“没事儿,你看我吃。”

“切,什么人是。”

“好男人,走啦,走啦,我请客。”

“你刚不说最后三块钱了么?”

“啊,我说了么?没说吧,你听戳了。走,走走,一盘回锅肉,一盘鱼香茄子,噫,美滴狠!”

手一伸,拉着曾敏进了小饭馆。

等再出来时,李晋乔一手拎着打包袋,一手剔着牙,“破!呸!这菜够辣的啊。”

曾敏左眼皮一夹,“眼馋肚饱,一样菜就夹了几筷子。”

“呀,木四,这不打包了么,明天热热又是一顿。”

“得了吧,几十年了,还不知道你,有新不吃剩,家里也就我和儿子吃剩菜,你是宁愿吃咸菜都不吃剩的,少爷毛病。”

“谁说的?”老李一瞪眼。

“咱妈,有意见?”

“那~~~没意见。哎,怎么走,这边人多,不好打车。”

“往西边走走,那边有中医院,门口车多。”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溜溜达达,往中医院走。

“诶,明天你休息不是?”曾敏问道。

“昂,老刘还找我,要换个班儿,门儿都没有,你来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换。”

“你也就嘴硬,我怎么听人老彭说,你连着俩月都没休息了?”

老李嘿嘿着,“那啥,我的休息时间都是留给你的。”

“你这好嘴儿哟。”曾敏嘴上说着,可心里还挺甜丝丝儿的,拉着老李的手,又紧了紧。

“对了,明天去黄龙看看房子不?都装修完了,还不知道啥样呢。”

“房子?什么房子?”老李一愣。

“富贞买的房子。那个大平层。你忘了?”

“哦哦。想起来了,是那个什么绿源小区吧。”

“得,给你说等于白说。不过,要别人听见,还不知道你多腐败呢,房子多的都忘了。”

老李一挑眉,“嘁,别人不知道,反正我是欢迎来查,随时来查。要是沾儿子媳妇儿的光也不让干,那可就忒好咧~~~~你不知道,李乐那碎娃,给我打电话,显摆坐老李的大游艇出海钓鱼,可把他.....诶?前面干嘛呢?”

“哪儿?”曾敏左右瞅瞅。

“那边。”老李一努嘴,曾敏顺着方向一瞧,中医院门口,一堆人聚在那儿,吵吵着看热闹。

“走,瞧瞧去。”

“哎哎,你闲的,怎么这么好事儿呢?”

“医院门口,谁知道干嘛滴,堵着大门,一会儿救护车都不好进出。”

“有交警,有门卫。”

“走吧,看看,看看咋?”

李晋乔一拉,曾敏嘴里嘟囔着“瞎子赶庙会”,还是跟上。

没走几步,老李仗着个儿高,穿过人群,瞅见一辆四个圈的小车,半截在里,半截在外的卡在道闸杆。

车头前,一个衣着有些破旧的老头儿,歪躺在地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指着弯腰蹲在身前的年轻人,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方言,老李听不太懂。

而年轻人身后,一个穿着衬衫西裤,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正掐着腰,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老头和年轻人交涉,有些手足无措。

再边上,还有仨穿着制服的医院保安,一直催促老头赶紧起。

“诶,咋了?”曾敏踮着脚,也透过人缝往里瞧,“车撞人了?”

“嘿嘿,不像。”老李观察了一下老头的状态,还有医院保安的表情,低声道,“我估摸着是碰瓷儿。”

“碰瓷儿?”曾敏换了个位置,往前趋趋,看得更清楚些。

“嗨,你不说不看热闹么,往前凑啥?”

“我以为这行业咱们长安多咧,南边儿也有?”

“这话说滴,人性都一个鸟样。”

终于找到合适距离,两人终于能瞧得清爽。

李晋乔左右瞄了瞄,脖子一抻,凑到一看着就是晚上遛弯儿的大妈跟前,“哟,咋了这是?撞人了?瞧着,可不轻啊。”

“外地来的吧?”大妈很自然搭上腔,一口浙普。

“嗯呢,来旅游的。”

“看看就成了,别上凑,回头再赖上你。”

“咋?谁啊?”

“就地上这人。”

“不是被车撞了?”

“撞什么啊,老演员了,这一片儿,就是他的大舞台。”

“哦哦,明白了,那这开车的倒霉了。”

“破财消灾咯。”

大妈刚要继续叙述,就听到地上老大头“嗷~~~~~”一声,“要西快哉!轧着我腰了!”老头用杭州话嚎着,脖颈青筋暴起,“葛毛动也动不了,医院就在眼门前,想赖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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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从侧躺变成匍匐前进,随后两手死死扒着车头保险杠,“嗬~~~tui!”一口浓痰啐在车门上,中气十足的喊道,“救命啊,救命哎,有人肇事逃逸哎~~~~”

“阿伯,侬港港道理好弗拉。”年轻人一抹额头的汗珠,凑到老头身前,“我们时速不到五码,你自己从花坛边上蹿出来......”

话音未落,老头突然抬手指着年轻人的鼻子,“嗨,小西斯嘴巴再老老?我年轻时抡大锤的腰,就是被你这种省城开小车的弄坏哉!”

说罢又“哎哟”一声躺倒,老李眼尖,瞅见老头后脑勺精准避开地上的水汪,扯扯曾敏,给示意。

中年男人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弯下腰,“老师傅,我们是从沪海过来.....”

话音未落,就被老头用竹节似的指头戳到跟前,“沪海佬了不起啊?这是临安地盘!”

“你这.....”

“哎哎哎,这位同志。”一个颧骨通红的保安把中年人给拽到一边,“这老倌上个月在二院门口也躺过,那边的保安都认得他.....这样,赔个几百块算数,你们赶紧走,越拖越麻烦,你看大门口,车越堵越多,是吧,破财消灾.....”

“这是敲诈,我报警,让派出所处理。”中年人深吸一口气,刚要摸出手机,被另一个光头保安摁住。

“干嘛?”

“同志,听句劝,来了也是调解,这种老油条,局子里蹲过七八趟,拘留所当自家灶披间的。”

“就是,我听说,这老头在省妇幼撞了辆奔驰,讹了三条中华烟嘞!”红脸保安嘀咕着。

“我们是单位,又不是私人。”中年人说道。

“公家?公家人更要讲王法!要么赔医药费,要么叫电视台来!”躺在地上的老头眼珠一转,似乎更来了底气,嚷道,“干部同志,你晓得道路交通安全法》伐?今年5月刚出的,机动车全责!”

说完,他黧黑的脚脖子从裤管露出来,脚趾勾着半只破塑料拖鞋,脸上一副得意相,配上一口烟渍的黑牙,让一旁的曾敏瞧得满心生厌,一旁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虽然听不懂,估计也没什么好话。

中年人转头问道“小陈,行车记录仪开了没?”

“这车是局里最老的那一批,哪来的记录仪啊?”小年轻快哭出来了。

“没记录仪更好!”老头突然又嚷道。从裤兜掏出张皱巴巴的X光片,“看看!腰椎粉碎性骨折!不赔钱我明天就躺到市政府门口!”

这时候,从医院走出来一个一样穿着保安制服,却多了条领带的胖子,推开众人,一指三个保安,“你们怎么回事?这在楼上就看到门口堵了一堆,一会儿救护车还进不进来?”

“不是,闫科长,您看这。”红脸保安一指车头地上。

被唤作闫科长的凑到跟前看到老头,脸色一苦,“老倌儿,你这是又来了?”